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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青铜时代后传】(11)母亲的新丈夫会是谁?

海棠书屋 2025-07-10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穿越青铜时代后传】(11)母亲的新丈夫会是谁?2025.7.10首发于禁忌书屋科尔内家族的橡木议事厅里,悬挂百年的金狮纹章挂毯在壁炉火光中投下沉重阴影。内政大臣科尔内肥胖的身躯深陷在祖传的高背椅中,手指神经质地
【穿越青铜时代后传】(11)母亲的新丈夫会是谁?
2025.7.10首发于禁忌书屋

科尔内家族的橡木议事厅里,悬挂百年的金狮纹章挂毯在壁炉火光中投下沉重阴影。内政大臣科尔内肥胖的身躯深陷在祖传的高背椅中,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鎏金扶手。他面前站着三个少年——他的侄子卢西恩(17岁)、次子马库斯(16岁)和表侄奥雷尔(18岁)。这些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年轻继承者们,此刻却像三头倔强的幼兽,用沉默抵抗着父辈精心编织的权谋罗网。

“愚不可及!” 科尔内突然暴起,拳头砸向桌面,震得银酒杯倾倒,血红的葡萄酒如溃败的伤口般在羊皮地图上蔓延。

“女皇陛下是帝国最耀眼的星辰!她的指尖漏下的金粉就足以让科尔内家族再荣耀百年!成为她的丈夫——”

他喘着粗气,声音因愤怒而撕裂,“意味着你们的名字将镌刻在帝国基石上!意味着我们的金库能填满罗马和雅典银行的贷款黑洞!”

卢西恩,三人中最年长也最倨傲的一个,向前踏了一步。烛光勾勒出他尚未褪去绒毛的下颌线,那双遗传自祖母的蓝眼睛里燃烧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火焰:

“叔父,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固然是一件美事,对于家族,对于我们下未来都是如此。但您要我们拥抱的不仅是权杖,更是一个……”科尔内家族的年轻人们都是在阿迪斯的时代成长起来的,对于帝国女皇的风流韵事,以及迎娶女皇的男人们无一例外都死于非命这件事,他们是心知肚明。为了家族利益而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鬼,科尔内家族的年轻人才不愿意做这种事......不过,这不能明说。

他喉结滚动,艰难吐出那个禁忌的词汇,“……一个42岁的女人!” 这个词像毒针般刺穿了房间的寂静。马库斯和奥雷尔下意识后退半步,脸色发白。

科尔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抓起湿透的地图狠狠摔向卢西恩,咆哮声震得梁木簌簌落灰:

“放肆!陛下风华绝代,连罗马的雕塑家都赞叹她是‘时光雕刻的胜利女神’! 那些围着你们打转的贵族小姐,不过是温室里没经历过风霜的雏菊!陛下经历过先王驾崩、平叛战争、财政崩解……她眼角每一道细纹都是权力的勋章!”

他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少年们的鼻尖,“你们懂什么是真正的魅力?是掌控帝国命脉的头脑!是用香水也掩盖不住的血腥手腕!”

奥雷尔鼓起勇气嗫嚅道:“可是父亲……我们只想娶像阿莉娅那样的姑娘……” 他提到军务大臣女儿的名字时,脸颊泛起红晕。

“她会和我们一起骑马打猎,会脸红着收下野花……而不是像觐见女皇那样,永远要计算裙摆拂地的角度和敬辞的轻重!”

“阿莉娅?” 科尔内发出一声尖厉的嗤笑,仿佛听到了最荒谬的童话。

“她的嫁妆连填平家族十分之一的债务都不够! 而女皇的‘垂青’——”

他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能让我们从抵押北境矿山的绝境里爬出来!能让柴科那条老狐狸在谈判桌上对罗马人挺直腰杆! 没有女皇的婚床,科尔内家族就是下一个被挂在北境要塞上的叛军头颅!”

马库斯突然抬头,少年清澈的瞳孔里映着家族纹章上狰狞的金狮:

“那我们就只是……生育工具和装饰品吗?像她寝宫里那些镶嵌宝石的香炉?”

他的声音带着受伤的哽咽,“您说过,科尔内的男人应当如雄狮守护领地……而不是像宠物狗,靠舔舐女主人的指尖苟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将马库斯打倒在地。科尔内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次子嘴角渗出的血丝和另外两个少年惊惧愤怒的眼神,一股深沉的无力感突然攫住了他。他颓然坐回椅子,肥胖的手指捂住眼睛,嘶哑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混杂着绝望与悲凉:

“雄狮?……呵……帝国这头狮子早就被蛀空了骨头,靠罗马人和雅典银行借贷的黄金续命了。”

他放下手,目光疲惫地扫过年轻的脸庞,“你们以为这是选择?这是战争!要么爬上女皇的婚床,用你们的青春去暖热一个能绞杀叛军也能碾碎家族的铁腕女人; 要么……就等着和这个腐朽的帝国一起,被罗马人的债契和北境的叛刀撕成碎片!我倒是想看看,没了家族和帝国的庇护,你们能在混出什么名堂来....”

壁炉的火光骤然一跳,将科尔内扭曲的侧影和金狮纹章一同投射在墙壁上。影子里的雄狮张着巨口,獠牙森冷,仿佛要将三个单薄的少年身影吞噬殆尽。窗外,帝国沉重的暮色正缓缓降临,而科尔内家族的未来,如同那浸透葡萄酒的地图,只剩下模糊而血腥的一团混沌。

议事厅陷入死寂,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回荡。三个少年垂首而立,长筒靴不安地摩擦着橡木地板。科尔内沉重地叹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磨损的金狮雕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议事厅厚重的橡木门被无声推开。一个身影悄然滑入,如同月光穿透乌云般突兀。来人约莫17岁,身形瘦削却挺拔如剑,深褐色的卷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过于锐利的灰色眼眸。他穿着侍从的粗麻外套,袖口磨损得发白,与大厅的奢华格格不入。

烛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与科尔内已故长子惊人相似的轮廓。那双遗传自科伦娜家族特有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灰眼睛,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瘫坐在高背椅中的家主。

年轻人:“老爷,如果尊贵的少爷们不愿承担这份荣耀,”他的声音清澈如冰泉,打破沉寂,“我愿意前往宫廷。”

卢西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轻蔑。奥雷尔倒吸一口冷气,马库斯则用沾着血迹的袖子擦了擦嘴角,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闯入者。

科尔内:“你?”科尔内眯起眼睛认真的扫视了眼前的男人,或者准确的说,只是个男孩。大臣肥胖的手指在扶手上收紧。

“小家伙,虽然你身体里流着我们科尔内家族的血,但不要忘记了,你只是个马厩里的私生子....”

年轻人向前一步,壁炉的火光在他眼中燃烧:“以您长子的血脉,以科尔内之名的继承权——纵然这权利被埋在马粪之下。您需要的不是门当户对的联姻,而是一把能刺入宫廷心脏的匕首。”

他微微躬身,姿态优雅得令人心惊,与破旧的衣着形成残酷对比。“女皇陛下见惯了镀金的玩偶。或许……一只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野狼,反而能引起她的兴趣。”

科尔内浑浊的眼中首次燃起异样的光。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像审视一件突然出现的武器般打量着这个从未被承认的孙子。议事厅陷入更深的寂静,只有年轻人腰间的旧佩剑随着他的动作,在粗布外套下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那是科尔内长子生前从不离身的武器。

****
议事厅的鎏金大门在塞米拉米斯身后闭合,将柴科惨白的脸与亚尔斯兰王瘫软的躯体锁进浓香弥漫的坟墓。长廊的幽暗吞噬了裙摆的深红,唯有壁灯在孔雀石地砖上投下鬼魅般的碎光。她独自走向寝宫,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蔻丹的艳红在皮肤上刻出月牙形的血痕——帝国的丧钟在耳畔轰鸣,而她的子宫正沉默地宣判另一场死刑。

梳妆镜前,塞米拉米斯挥退所有侍女。镜面映出一张美艳依旧却裂隙丛生的脸:胭脂掩盖不了眼下的青灰,低胸礼服勾勒的饱满曲线下,小腹平坦得令人绝望。她猛地扯开银丝睡袍的系带,苍白肌肤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腰肢纤细如少女,却也是孕育生命的荒漠。三年来,御医的汤药在雕花银碗里冷却,占星师的符咒在香炉中焚尽,而亚尔斯兰——她美丽的、空洞的儿子兼丈夫——每一次笨拙的触碰都只留下更深的冰凉。

“女皇陛下,您依旧未见任何怀孕的痕迹……”

老御医今晨的谏言还在耳畔,枯手捧着的药碗里浮着蝾螈干尸与月见草根。

“若至明年冬至仍无喜讯……恐动摇国本。”  

她砸碎了药碗。褐色汁液泼溅在波斯地毯上,像干涸的血。

象牙榻上,亚尔斯兰在安神熏烟中沉睡,金发铺满鹅绒枕,宛如圣像画中的天使。塞米拉米斯凝视着他微微翕动的睫毛,指尖悬停在他颈动脉温热的搏动上。废黜他?这念头毒蛇般噬咬心脏。她亲手将他扶上王座,用蜜糖与锁链浇灌成如今的模样——他是她最完美的作品,也是她权力最华丽的囚笼。

可若帝国无嗣……  

猩红地毯尽头,阿尔森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少年挺拔的身姿像一株淬毒的剑兰,蓝眼睛里翻涌着与她如出一辙的野心与不安分。昨夜回廊的私语再度灼烧耳膜:  

“阿尔森,你得多努力。”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刮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或许用不了多久,本宫和这帝国……还需要你。”

少年惊惶后退时踉跄的脚步,像一把刀捅进她的肺腑。

窗外骤起的狂风卷过枯枝,在琉璃窗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塞米拉米斯猛地攥紧梳妆台边缘,镶贝母的檀木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御医的警告、柴科的崩溃、阿尔森眼中一闪而逝的贪婪……所有碎片在颅内疯狂冲撞。她抓起水晶瓶狠狠砸向镜面!

“哗啦——!”  

镜中绝美的脸被蛛网般的裂痕割碎,无数个“她”在碎片里扭曲变形:一个怀抱空荡襁褓,一个高举染血权杖,还有一个正亲吻少年滚烫的额头。冰裂纹深处,亚尔斯兰沉睡的面容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阿尔森绷紧的喉结,和他领口下随呼吸起伏的、年轻而旺盛的胸膛。

“试试看吧……”

她对着满镜狼藉勾起唇角,裂痕中的笑容淬着剧毒。

“我的小狼崽……你是否比你的兄长……更有‘用处’?”

熏炉最后一缕青烟在死寂中消散。镜面裂痕如帝国疆域图上的血痕,正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第二天朝会***

塞米拉米斯的身姿在帝国的鹰旗下傲然挺立,如同最名贵的黑曜石雕塑。她高挑得近乎压迫,站在略显单薄的亚尔斯兰身边,更显出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势。她身着深红鎏金刺绣的低胸长礼服,繁复的纹样在幽光下流淌着暗哑的金芒。领口大胆地敞开着,勾勒出饱满而诱人的胸线轮廓,一片欺霜赛雪的丰腴隆起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随着她慵懒的呼吸微微起伏,既是权力的象征,也是致命的诱惑。浓艳的妆容勾勒出她锋利而美艳的五官,深紫色的眼影与饱满欲滴的红唇在苍白的肤色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如同剧毒而艳丽的花朵。更令人惊叹的是,在那华服之下,一段水蛇般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不堪一握,完美地连接着丰腴的胸臀,构成惊心动魄的曲线,行走间裙摆摇曳,尽显女皇美艳与端庄并存的矛盾特质,却又暗藏着令人窒息的掌控力。

朝会结束后,她挽着亚尔斯兰的手臂,步伐从容优雅,深红金丝长裙在幽暗长廊中拖曳,裙摆拂过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如同无声流淌的暗血。两侧壁龛里的长明灯盏,跳跃着幽蓝的火焰,将她和亚尔斯兰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绘满宗教圣像的拱顶上,如同巨大的、纠缠的鬼魅。

浓烈的暖香依旧萦绕在他们周身,与长廊本身陈旧的石蜡、灰尘混合,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头晕的腐败芬芳。侍从与宫女们屏息凝神,低垂着头颅,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簇拥着帝国的“日”与“月”,脚步声在空旷中激起微弱的回响,更添几分阴森。

沉重的青铜门轴在幽暗中发出冗长的呻吟,仿佛垂死巨兽的喘息。塞米拉米斯女皇染着蔻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亚尔斯兰睡袍的银灰丝绒领口,深红酒渍般的唇贴近他耳畔,吐息裹挟着甜腻的异香:

“我的太阳,今日不必回宫。”

她目光扫向长廊尽头被铁栅分割的夕阳“去神庙。为帝国……祈福。”

亚尔斯兰甚至未曾掀起睫毛,仿佛这突兀的指令只是拂过耳畔的夜风。他驯顺地颔首,鎏金睡袍下绷紧的肩线泄露出一丝本能的抗拒,旋即又被更深的恭顺淹没。

“是,母后。”嗓音带着未醒的黏腻,却无半分迟疑。侍从如提线木偶般无声上前,层层剥去他慵懒的睡袍,露出苍白肌肤。冰冷沉重的帝王礼服被机械般套上——玄色织金外袍需八名侍从托举,腰封镶嵌的七枚黑曜石必须与北斗七星方位严丝合缝,最后扣上荆棘状白金肩章时,一枚尖刺划破他颈侧,渗出的血珠立刻被丝帕蘸取焚毁。

“愿牛神护佑陛下”

禁卫军们单膝跪地呈上佩剑,铠甲碰撞声在死寂中惊雷般炸响。亚尔斯兰指尖触到剑柄繁复的鸢尾花纹,仿佛被烫伤般蜷缩一瞬,继而紧紧握住。当神庙青铜巨门在他面前缓缓开启时,阴寒气夹杂着陈年血祭的锈味扑面而来。祭司们匍匐于地,额头紧贴浸透油脂的石板,诵经声如墓穴虫鸣。他踏上通往神坛的九百九十九级阶梯,每级石阶边缘都淬着冰棱,暗红地毯下藏着倒刺铁蒺藜——这是帕拉迪斯神谕规定的“净身之路”,凡俗之躯需以痛楚换取觐见资格。一滴汗滑过他紧抿的唇角,在落地前冻结成霜。

亚尔斯兰纯白的祭袍在夜风中鼓荡,像一只迷失的夜蝶扑向神庙的幽冥烛火。他跪在斑驳的石阶上亲吻神像基座时,塞米拉米斯正斜倚在露台的黑曜石栏杆边。鎏金掐丝的烟管在她指间明灭,烟霭缠绕着低胸礼服裸露的肩颈线,钻石项链坠入幽深的胸壑,随讥诮的呼吸起伏闪烁。

"虔诚得令人作呕。"

她嗤笑着碾灭烟蒂,蔻丹在月光下泛着血痂般的暗红。贴身女官埃莉诺从廊柱阴影中无声现身——这个永远垂首如石膏像的女人,裙裾拂过地面时连尘埃都不敢惊动。

"把阿尔森带来,"女皇的指尖划过自己锁骨上蜿蜒的旧疤,"告诉他...本宫需要一剂解药。"

几分钟后***
阿尔森在一位面容刻板、眼神锐利的中年女官引导下,穿过数重悬挂着厚重丝绒帷幕的门廊,最终踏入塞米拉米斯的私人寝宫。甫一进入,一股比议事厅更加浓郁、更加甜腻、也更加私密的异香便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几乎让人窒息。这里的光线比议事厅更为幽暗,只在巨大的梳妆台区域燃着几盏精致的金质烛台,将中心区域照亮,四周则沉入暧昧的阴影之中。空气温暖得如同母体内部,混合着名贵香料、脂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塞米拉米斯本人的、成熟而危险的气息。巨大的床榻隐在重重纱幔之后,如同某种蛰伏巨兽的巢穴。

那位引路的女官无声地行了一礼,随即迅速而无声地退了出去,厚重的雕花木门在她身后悄然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偌大的寝宫内,瞬间只剩下阿尔森一人,以及那位背对着他、端坐在巨大鎏金梳妆镜前的母亲。

塞米拉米斯女皇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清晰起来。她并未回头,似乎正专注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阿尔森站在门廊与寝宫深处的交界处,脚下是触感柔软得惊人的波斯地毯,鼻息间充斥着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暖香,心脏在胸腔内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他看着母亲的背影——那高挑的身形在梳妆镜前投下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低胸礼服的深V领口在镜中反射出一片诱人的雪腻与丰盈,背部大片裸露的肌肤在烛光下如同上好的象牙,光滑紧致,一直向下蜿蜒,收束于那不可思议的、水蛇般纤细的腰肢,随即又饱满地延展,隐没在华贵座椅的靠背和深红裙裾之中。 她的坐姿慵懒而优雅,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正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支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金簪,动作间,手臂和肩颈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镜中只能看到她浓密乌黑的发髻侧面,以及一小部分美艳到极致的侧脸轮廓,那红唇在镜中似乎微微弯起,却分辨不出是笑意还是嘲弄。

阿尔森感到喉咙发干,手心渗出冷汗。在这私密得近乎封闭的空间里,母亲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了绝对权力、极致美艳与危险气息的压迫感,比在议事厅时强烈了百倍。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能等待着那镜中人的垂询,如同等待神明谕旨的凡人。寝宫内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壁龛烛火在塞米拉米斯的红宝石耳坠上折射出妖异血光。阿尔森·托罗斯垂首立于阴影中,象牙白军礼服上的金线绶带纹丝未动,仿佛一尊被精雕细琢后刻意冷却的年轻神像。当女皇的裙摆拂过冰冷石砖的窸窣声停驻身前时,他才以教科书般的精确角度单膝触地,镶银军靴叩击大理石的声音在空寂中荡开涟漪。

“女皇陛下。”

少年嗓音清澈如寒泉击石,却绷紧着弓弦般的克制,“愿双月之光永耀帝国。”

塞米拉米斯并未回头。她染着暗夜紫蔻丹的指尖随意搭上拱窗边缘,眺望着庭院里被月光啃噬得只剩骨架的枯树,慵懒吐息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转瞬即逝的朦胧:

“几天了,阿尔森?”

她忽然转身,低胸礼服领口垂落的钻石链坠骤然晃过一道冷芒,正映亮少年骤然收缩的瞳孔。

“本宫赐你的‘选择题’,该落笔了。”

阿尔森的脊背在军礼服下绷成钢板。那夜长廊的对话——母亲裹挟着暖香的低语、印在颊边如烙铁般的吻、以及那句将伦常与野心搅拌成毒浆的

“对本宫可有兴趣”——此刻化作毒蛇噬咬他的神经。他喉结艰难滚动,指甲深掐进掌心:

“陛下……臣以为那只是慈母对幼子的垂训玩笑……”

“玩笑?”塞米拉米斯倏然逼近,华服下摆扫过阿尔森屈膝的军靴。她俯身时浓艳的唇膏光泽几乎贴上少年惨白的额角,馥郁的晚香玉混着没药的气息如枷锁缠缚他的呼吸。

“看着本宫的眼睛,阿尔森·托罗斯。”

她染着蔻丹的食指抬起少年下颌,血钻戒指的棱角硌在他喉结上。

“你兄长亚尔斯兰连侍寝时都要本宫哄着入睡,若叛军兵临城下,莫非指望他捧着童话书退敌?”

阿尔森被迫直视那双深渊般的眼眸——那里翻涌的不是温情,而是淬炼过无数阴谋的冰焰。他牙关发颤:

“儿臣愿为陛下执剑!但篡位之举……”

“篡位?”女皇嗤笑,指尖滑过他紧抿的唇线,像在把玩一件趁手的兵器,“

阿迪斯先帝能娶我诞下你,亚尔斯兰还有你的其他兄弟,本宫为何不能择强者共治帝国?”她忽然抽身,曳地长裙旋开暗红涡流,声音陡然浸入蜜糖般的蛊惑:

“想想看,吾儿……当亚尔斯兰在寝殿摆弄他的锡兵时,你已代本宫巡视北境防线;当他为晨起更衣哭闹时,你正与尼涅斯统领推演城防布阵。”

她停在三步外,烛光勾勒出礼服高开衩下若隐若现的修长腿线,声线却淬上钢刃:

“这帝国需要的不是金丝雀,而是能撕碎群狼的头狼。你——敢不敢叼住本宫递来的缰绳?”

阿尔森浑身血液凝固。母亲红丝绒般的声音裹挟着铁锈味的真相:亚尔斯兰的昏聩朝野皆知,而自己秘密训练的私人保镖、甚至对国库空虚数据的掌握……原来早已被这双蛇瞳洞穿! 他倏然闭眼,仿佛如此便能隔绝那张美艳脸庞下疯狂滋长的权力菌丝。再睁眼时,少年眼底翻腾的惊惶竟沉淀为某种濒死困兽的决绝——

“儿臣,无意取代兄长……”他染血的唇扯出破碎弧度,“陛下和兄长才是帝国的日月....”


长廊的阴影如墨汁般在塞米拉米斯的裙裾下蔓延。阿尔森那句“无意取代兄长”的誓言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女皇深红唇角却已勾起一道淬毒的弧度。她突然逼近一步,高挑的身躯在幽蓝壁灯下投出巨蟒般的黑影,将少年完全笼罩。染着蔻丹的指尖如冰锥抬起,狠狠捏住阿尔森的下颚,迫使他直视自己熔金般的瞳孔——那里没有母亲的温度,只有深渊般的权欲在沸腾。

“无意?”她的冷笑裹挟着琥珀与没药的异香喷在少年惨白的脸上。

“你那软弱无能的兄长,不过是个镶着金边的空壳!”指尖力道加重,几乎要嵌进皮肉,“御医三日前剖开了帝国最肮脏的秘密——亚尔斯兰的精血枯如死沙,这具被诸神诅咒的身体,连一粒帝国的种子都孕育不出!”

阿尔森瞳孔骤缩,挣扎着想后退,脊背却重重撞上浮雕着初代皇帝征战图的廊柱。冰冷的石雕鹰翼抵住他的肩胛骨,仿佛祖先的利爪刺入血肉。

“北境的叛军用血书剜割皇权,而你的兄长……”塞米拉米斯的声音陡然转为毒蛇般的嘶鸣,红唇贴近他耳畔,“他连延续血脉这把最后的权杖都握不住!你以为本宫会容忍帝国的基业葬送在一个石女的裙下?”

她突然松手,任由少年顺着石柱滑跪在地。深红裙摆如血瀑垂落在他眼前,低胸领口上跃动的钻石光芒刺得他双目灼痛。

“听着,阿尔森。”女皇的赤金鞋尖挑起他的下巴,鞋跟碾过他喉结的弧度。

“三日后,元老院将收到亚尔斯兰不育的密报与废黜诏书。你只有两条路——”她俯身时,浓密的黑发扫过少年颤抖的眼睑,发间垂落的祖母绿额坠像一只窥伺的毒眼:

“要么娶我,以新皇的身份与我共掌这染血的权杖…”  

“要么看着本宫披上嫁衣,成为外邦酋长或柴科夫人家族的女人——”她的指甲突然划过少年颈侧,留下一道胭脂红的血痕。

“你猜猜,当外戚的野种坐上太阳王座时,你这先帝幼子的头颅,还能在脖子上停留几刻?”

阿尔森像被剥皮的幼兽般剧烈战栗起来。他看见母亲华服下修长紧实的小腿在裙衩间若隐若现,那曾是他童年时奔跑追逐的温暖象征,此刻却化作绞索缠上他的脖颈。  


“母亲,”阿尔森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剥离情感的冷静,打破长廊里粘稠的寂静,“如果……如果我如您所愿,接受那份命运。”

他微微一顿,舌尖舔过干涩的下唇,“那么,兄长……亚尔斯兰陛下,他的命运将通向何方?”

塞米拉米斯没有立刻回答。她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小儿子脸上那道被月光勾勒出的、属于阿迪斯血脉的冷硬轮廓。染着蔻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自己低胸礼服边缘闪烁的钻石,仿佛在拨弄无形的棋局。深红裙摆如凝固的血泊铺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将她修长白皙的双腿衬得如同淬毒的象牙。

“两个太阳会灼伤大地,我的小狼崽。”

她终于开口,声音慵懒得像在吟诵情诗,内容却锋利如断头台的铡刀。

“帝国苍穹之下,容不得双日同辉。亚尔斯兰……要么乘一艘漏水的旧船,永远漂流在极北的冰海之外,”她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要么,接受一场体面的长眠。毕竟,让先皇阿迪斯的血脉以帝王之尊回归冥府,总好过在流放中腐烂发臭,不是吗?”

阿尔森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母亲那双深潭般的眼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伪装的缝隙,却只看到一片纯粹而冰冷的算计。兄长温和的笑脸、替他挡下责罚的背影、分享甜点时的笨拙模样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沉重的阴影吞噬。他深吸一口长廊里腐朽与暖香交织的空气,抛出了最后的筹码:“那么……倘若母亲选择的‘新日’,并非阿迪斯血脉呢?”

塞米拉米斯指尖的动作骤然停住。她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次用一种全新的、评估价值的眼光重新审视阿尔森。月光流淌在她浓艳的妆面上,让那精心描绘的眉眼显得更加妖异莫测。

“聪明的孩子……”她低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长廊里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剥离了姓氏的利爪,困兽便不再是威胁。”她向前一步,阴影几乎将阿尔森完全笼罩,带着异香的吐息拂过他冰冷的额发,“若新皇来自别处——譬如罗马那位哥伦娜夫人麾下傲慢的将领,或是雅典银行家贪婪的继承人——那么,失去冠冕的阿迪斯之子,不过是富贵的囚徒。你们可以保有自由,甚至保有爵位和领地,在帝国的边疆,在强邻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繁衍血脉,成为新皇仁慈的活体见证。”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阿尔森紧绷的脸颊,如同抚摸一件待价而沽的珍宝,声音却带着一丝残酷的怜悯:“那是你们唯一能共存的路。代价是,帝国将永远改姓。阿迪斯的光辉……就此湮灭。”

阿尔森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月光冻僵的雕塑。塞米拉米斯的话如同淬毒的蜜糖,将两条通往深渊的道路清晰地铺陈在他脚下:一条是染血的皇座,另一条是永恒的放逐。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腰侧短匕冰冷的鞘——那是兄长亚尔斯兰在他十二岁命名日所赠,柄上铭刻着阿迪斯家族的鹰徽。月光下,那冰冷的金属纹路深深嵌入掌心,烙下无声的抉择之痕。帝国的寒风,裹挟着母亲身上奢靡的暖香,穿透他天鹅绒的礼服,刺入骨髓深处那颗尚未完全冰封的少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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